互助影片公司(2)
那是《嘉尔曼》里的一场,现在演的是《里戈莱托》,”他说,一面和我握手。
“哦,对,可不是!哈哈!”
在当时的环境许可下,我已经从纽约获得了最大的精神调剂,于是心里想,不
必等到对这花花世界中的享乐厌腻了,还是趁早离开这里吧。再说,我也急于要履
行新订的合同,去开始工作了。
我回到洛杉矶,下榻于当地最豪华的旅馆,也就是坐落在五马路与大马路拐角
上的亚历山德里亚大饭店。这家旅馆的建筑是洛可可式的:休息室里有云石柱和
水晶枝形挂灯,大厅当中铺着那条近似神话的“百万金元地毯”——那个大笔电影
买卖成交的地方——人们之所以开玩笑,给它题上这样一个名字,一半是因为那些
专爱传播小道新闻或俨然以电影业赞助者自居的人,常常站在那条地毯上,满口里
谈的都是数以亿万计的金元。
亚伯拉罕森就是在那条地毯上发了财,他租借了电影制片厂里的一片场地,雇
用了几个失业的演员,出售根据州权用低价拍摄的便宜影片。一般人都管这种影片
叫“贫民区”影片。已故的哥伦比亚影片公司经理哈利·科恩就是以拍摄贫民区
影片起家的。
亚伯拉罕森是一位现实主义者,他承认自己并不喜爱艺术,拍影片只是为了要
赚钱。他说话苏联口音很重,导演影片时老是向女主角吆喝:“好,从屁股后边走
上场”(意思是,从后面走上场)。“这会儿你到镜子跟前去,照一照你自己。嗳
呀!我冻美嘛!现在,混搅他二十尺吧”(意思是,要用自己临时穿插的动作拍二
十英尺影片)。女主角往往是一个胸部丰满的年轻娘们,穿的是光着脖子的宽大衣
服,露出了大片胸部。亚伯拉罕森老是叫她面对着摄影机时是弯下腰来系她的鞋带,
有时候是摇一只摇篮,也有时候是按摩一条狗。亚伯拉罕森就这样赚了二百万美元,
然后,很聪明地趁早洗手不干了。
锡德·格劳曼被百万金元地毯从旧金山吸引了来,在洛杉矶谈判修建他那所造
价百万美元的戏院。后来洛杉矶日趋繁荣,锡德也就成了豪富。他做起广告来异想
天开,但也真有他的办法,有一次他让两辆汽车在全市里飞驰,车上人互相对开空
枪,车后还挂着一个牌子,上面的广告是:“格劳曼百万金元大戏院献映《地狱》”,
一时洛杉矶为之轰动。
锡德还发明了一些小玩意儿。他想出了一个奇怪的主意:让好莱坞明星在他的
中国戏院外边湿水泥地上留下他们的手脚迹印;不知怎的,影星们群起效尤。后来
这件事竟变得几乎和接受奥斯卡金像奖一样光荣了。
我住进亚历山德里亚旅馆的头一天,旅馆管事交给我莫德·费莉小姐的一封来
信。费莉是一位名演员,曾同亨利·欧文爵士和威廉·吉勒特合演过戏,在戏里担
任女主角。这次她星期三在好莱坞旅馆请帕芙洛娃吃饭,邀我作陪。我当然很高
兴。虽然以前不曾见过费莉小姐,但是我在伦敦到处都看到印着她相片的明信片,
对她的美貌是一向倾慕的。
赴宴的前一天,我叫我的秘书打电话去问一下,如果不是便饭,我就要打黑领
带。
“您是哪一位?”费莉小姐问。
“我是卓别林先生的秘书,他过来陪您用饭,星期三晚上——”
费莉小姐仿佛觉得诧异。“哦,当然是便饭,”她说。
费莉小姐已经在好莱坞旅馆的游廊上等着我。她仍旧是那样美丽。我们东扯西
拉至少闲聊了半小时,这时我开始觉得奇怪:怎么其他的客人还没到。
最后她说:“我们进去吃饭好吗?”
真没想到,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费莉小姐是那么美丽动人,同时又是非常缄默,我隔着饭桌瞅着她,猜测她这
样单独和我会晤究竟是为了什么。一时间我脑海中闪过了一些荒唐遐想——但是,
看来她并不曾觉察出我那些不可告人的念头。我开始进行试探,想知道她要我来是
为了什么。“这真有趣,”我兴冲冲地说,“单是咱们俩吃饭!”
她茫然地笑了。
“饭后咱们做点儿什么有趣的游戏吧,”我说,“到夜总会去,或者,做点儿
什么别的事情。”
她微微露出惊讶的神气,迟疑了一下。“今儿晚上恐怕我得早点儿休息,因为
明儿早晨我就要开始排演《马克佩斯》。”
我的试探遭到了挫折。我完全被闹胡涂了。幸而第一道菜上来了,我们一时都
默默地吃着。两人都觉察到,有什么事情不大对头。费莉小姐迟疑了一下。“我怕,
今天晚上您感到相当沉闷哩。”
“非常有趣,”我回说。
“可惜,三个月前我请帕芙洛娃吃饭,那一次您没来,我知道您也认识她。现
在才晓得,原来您当时在纽约。”
“对不起,”我说时赶快取出了费莉小姐的信,这时我才去看那日期。接着,
我把信递给了她。“您瞧,”我大笑起来,“我迟到了三个月呀!”
在一九一○年的洛杉矶,可以看到美国西部拓荒者与实业界巨头时代的结束,
当时我还受到过许多这一类人物的款待。
其中有一位是已故的威廉·安·克拉克,这位拥有数百万家财的铁路巨头和
铜矿大王是一个业余音乐家,他每年都要捐给知音交响乐团十五万美元,自己在该
团的第二小提琴组里客串表演。
“死谷苏格兰佬”是一个诡秘莫测的人物,他性情很爽快,长得肥头大耳,戴
一顶十加仑帽,穿一件红衬衫和一套粗蓝斜纹布工作服,每天晚上在斯普林街一带
地下室酒馆和夜总会里滥设宴会,挥金如土,赏起侍者们来是百元钞票,过了一晌,
他神秘地销声匿迹了,再过了大约一个月,他又出现了,又开宴会了,接连着好些
年,他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谁也不知道他的钱是哪儿来的。有人相信他在死谷
里有一个秘密矿,就试图跟踪他,但是他总是避开了那些尾随他的人,直到现在也
没有谁能探出他的秘密。一九四○年去世之前,他在死谷沙漠里造了一座巨大的城
堡,那个奇怪的建筑物耗费了他五十多万美元。城堡至今仍留在那儿,但已在烈日
的照耀下逐渐荒废。
帕萨迪纳的克兰妮-贾芙夫人拥有四千万美元的家财,是一个热心的社会
主义者,她曾经为许多无政府主义者、社会主义者和世界产业工会会员支付律师辩
护费。
那时候格伦·柯蒂斯正在给孙纳特拍电影,表演了惊险的飞行绝技,同时他在
筹措资本,准备创建现在规模巨大的柯蒂斯飞机制造工业。
阿·彼·季安尼尼当时还在经营两家小银行,它们后来发展成为美国最大的金
融机构之一——美国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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