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块银元除杨常 1928年12月29日张学良易帜换旗。那天,奉天八门、八关商店及住户悬挂由东 北被服厂密开夜工缝制的青天白日旗,奉军改称东北军,惟总参议杨宇霆公馆反对 “南北统一”仍挂五色旗,意在藐视张学良归顺南京之举,并对张学良说:“你走 你的中央路线,我走我的日本路线,两宝总有一宝押中。” 张作霖在世时,杨宇霆独能参赞戎机,稳操军政大权,有张作霖智囊之称,常 以“一人之下”自居。张作霖死后,他更目中无人,逼张学良服从己意,让他的死 党常荫槐任黑龙江督办。杨、常沆瀣一气勾结日本关东军,阴谋取代张学良,掌握 东北三省军政大权,张学良决心剪除之,消除隐患之念。但他考虑到杨、常有日本 帝国主义做靠山,且他俩资格老,势力大,掌握了很大的实权。如果不慎,反会危 及自身,后果更难收拾,因而一时踌躇不决。 1929年1 月5 日,杨宇霆借为其父办寿,邀东北高级文武大员举行秘密会议。 久有取代张学良之心的杨宇霆试探性地向张作霖时代的元老们放风,攻击张学良说 :“小六子(张学良乳名)除了跳舞就是吸大烟,东北前途,实堪忧虑。”常荫槐 更急不可待地亮了底说:“依我之见,咱们明天都捧邻葛(杨宇霆号)吧!”吉林 督办张作相闻言大惊,应付几句,即驱车帅府,向张学良报密。 张学良本已派人送去寿礼,闻听此话,为探听虚实,立即亲往拜寿。到杨府, 竟遭冷遇,杨、常不仅不执下属之礼,而且傲然以待,旁若无人。张学良至此,对 一向忠于张作霖父子的张作相报密深信不疑,回府即与于凤至密商。于认为事态重 大,应充分考虑。张学良则认为事已急迫不容调和! 举棋不定时,张学良决定以卜决疑。他取了一枚袁大头银元,念起“八字”, 向高处连掷三次,落地时,假如三次银元的袁头在上面,就决定将杨、常处决。由 张学良亲自掷,于凤至检验。结果掷了三回,落地时,都是袁头朝上。于凤至说银 元两面可能有轻有重,把有字的那面摆在上面再求三次,要是重掷后,三次银元有 字的在上面,就做最后决定。张学良如法炮制,结果三次银元有字的又都在上面。 于凤至心软哭求,惋惜杨、常死期已到,张学良则说:“奸人当道,势所难容,他 们咎由自取,也是命里注定。” 1 月10日下午,杨宇霆、常荫槐一同来见张学良,“逼宫”夺权,要求成立东 北铁路督办公署,以常为督办,并取出已经写好的便条,要张签字。张学良推托已 到晚饭时间,容饭后再作决定。杨、常走后,张学良立刻召部属进帅府,面授机宜。 当晚,杨、常再来帅府,进入老虎厅就座,张学良卫队也持枪进入,立即对其宣布 :“奉长官命令,你们两人阻挠国家统一,着将两位处死,即刻执行。”杨、常当 即毙命。 张学良按既定步骤处理善后事宜,并指示部下,杨、常处死,不株连他人,罪 不及妻孥,嘱送杨、常两夫人各一万元慰问金,以后又特意提拔常荫槐的侄儿常秉 彝去山西任实业厅长,张学良还亲题挽联,明白宣告天下,此乃不得已而为之。挽 杨联是:“距同西蜀偏安,总为幼常挥痛泪;凄绝东山零雨,终怜管叔误流言!” 挽常联是:“天地鉴余心,同为流言悲蔡叔;江山还汉室,敢因家事罪淮阴!”两 联一为追悼,二为表明心迹。以挽杨联为例,上联用诸葛亮挥泪斩马谡(字幼常) 典故,下联用的是周公东征典故。 张学良为纪念“杨常事件”,特把占卜所用的这块银元保存在大帅府保险柜。 “九·一八”事变,关东军强战了大帅府,用爆破手段炸开保险柜,关东军司令本 庄繁原想以此充实军费。未料保险柜仅有一块银元。正是此块银元,促使张学良除 掉奸雄,给日本侵略者当头一棒。 易帜谋统一 张学良原定1929年1 月1 日实行易帜,蒋介石以当年事,当年毕为由,说不必 等到元旦,张学良遂突然下令提前3 天,于1928年12月19日易帜。这天,北洋军阀 张作霖时代的五色旗降下,升起青天白日旗,每家都新旗飘展,日本人万分惊奇。 原来日本为张学良易帜事,布置许多特务,费了巨额金钱,也未探听出一点消息, 得来的情报大多是废料。1990年夏,张学良在台湾接受日本NHK 电视台采访时,记 者问起此事,张学良说:“日本人当时觉得自己聪明得很,觉得什么事情都对我们 中国侦察得很清楚,我当时挂青天白日旗日本不知道,我当时不是挂一面青天白日 旗,我一个命令,全东北都换上了青天白日旗。日本人一点也不知道。日本什么是 谍报?我认为日本人用在谍报上的钱都是白花了,都扔到废纸篓子里了。”这些旗 是东北被服厂密开夜工,用了3 天工夫做好的。易帜已近年底,接着过新年,所以 连挂几天旗,奉军还列队在街上庆祝游行,日本人见此状不声不响,颇为紧张。 其实早在半年前,张学良对一外国人在谈到时局时就南北妥协问题说:“现在 进行程度未便具体的表示,惟双方意见已形相当接近确属事实。”载于1928年7 月 18日《盛京日报》为何日人非得等到易帜通电公布,才大吃一惊,足见当时其谍报 机关之无能。 易帜当天,张学良在奉天省公署大礼堂举行易帜典礼,他率领东北高级将领向 总理遗像宣誓:信守三民主义,服从国民政府。由南京政府代表方本仁监誓,参加 宣誓的人一律穿中山服,佩大金花。领读誓词的是东北边防军副司令万福麟,他识 字不多,虽预先读过十余遍,但宣誓时仍丢三落四,又错举了手,张学良还代为纠 正。 宣誓毕,张学良即发表讲话,开首就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解释 :“我们为什么易帜?实在是效法某先进国家的做法,某国起初也是军阀操权,妨 碍中央统治,国家因此极弱。其后,军阀觉悟,奉还大权于中央,立志富国。我们 今天也就是不想分中央的权力,举政权还给中央,以谋真正统一。”欧美各国驻奉 领事应邀出席易帜大典,惟日本领事拒绝参加。 典礼结束,即向全国发表易帜通电。12月31日,南京政府正式任命张学良为东 北边防司令长官。经南京政府核准,组成东北政务委员会,张学良为主席。1929年 3 月1 日,南京政府将奉天省改称为辽宁省。4 月15日,东北政务委员会将奉天市 改称为沈阳市。 东北易帜标志着中国的统一,结束了辛亥革命以来,北洋军阀统治长达17年之 久的政治混乱局面,全国民众欢欣鼓舞,各界党政法团纷纷致贺。蒋介石电贺称: “诸兄匡扶党国,表示精诚,无任佩慰。此后修内对外,建设万端,匡济艰难,纳 民轨物,愿与诸兄共策之。”但以后事实证明,蒋氏并未与东北诸兄共策,“九· 一八”事变日军占领沈阳,他坚持不抵抗,如何纳民轨物?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