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同“天鹅”搭上了伙 大约就在这个时期,我开始跟着“天鹅”到处转悠。我的大半生都同他有关。 已经是很久以前了。我在一个赌博场所遇到他,我发现他同我一样,拿钱不当 钱,甚至比我有过之无不及。我曾经有过百万英镑,他有过比百万英镑还更多。他 的的确确就是我的孪生兄弟。我照镜子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他。 他出身于一个富裕的犹太人家庭,住在戈尔德斯草坪。布赖恩·库特纳是他的 真实姓名。他的兄长是个亿万富翁,已断绝同他往来。 我把桥梁都烧掉了,他比我烧掉的更多。我已经没有了朋友,没有了家庭;他 是更加没有了朋友,没有了家庭。我们俩是半斤八两、难兄难弟。 他的一生都叫赌博给缠住了,也许比我还厉害。我在着迷赌博的时候,还喜欢 社交,喜欢女人、性生活,喜欢穿着打扮。他除了赌博别的什么都不喜欢。 要是他在赛马场赢了一万英镑,他拿一根橡皮筋把它扎起来,带回家去,第二 天原封不动地带回赛马场,因为他不相信这是他的钱,他认为还应该还给赛马场。 他就是这样的人。他经常半夜两点钟醒来后就上赌场去。 有时我还去干点儿别的冒险的事,他从不。他之所以被人称为“天鹅”,因为 他的脖子很长。因此,我们两人合伙便被称为“天鹅与秃头”。 我们两个人赚的钱,比世界上任何两个人赚的还多。他只是“消遣”。我偷窃 珠宝,80%或90%的动机是出于消遣、娱乐。对我来说,击败一个人不是为了消遣、 娱乐,是难以做到的。 我们两人间的争吵比世界上任何两人间的争吵都多。只于“活”不争吵是不可 能的。譬如现在是10月,我要是说今天是10月,他就说是12月。如果我说这里很亮, 他就说这里很暗。我们对任何事情都达不成协议。他是我一生中所见到的最狂热的 赌徒。他看不起金钱,他认为一张一英镑的钞票一钱不值。我这人很坏、很坏,他 比我更坏。这就是我对他的描述。 我们是从偷窃开始的。南伦敦来的妇女进商店习惯于穿条灯笼裤,她们把什么 东西都往裤腿里装:罐子、碟子、刀子、又子、衬衣、套服、貂皮上衣、插伞的支 座,你还可以说一些名堂出来,都往他们的超大号裤腿里装。这是大家都清楚的事 实。但今天已经行不通了,因为有了技术,蜂鸣器,金属蜂鸣器,尽管条形码可以 被撕去。他同我衣袋空空了,便到西区去。我们习惯于九点醒来,打个哈欠,喝杯 咖啡,到了中午,我们每个人就有了四百、五百、六百英镑,只是偷。领带、衬衣、 皮鞋,你说出名字来好了,我们都有了。 我们认识所有赛马场的人,外地来的人,甚至银行劫匪,任何人,把东西卖给 他们。 我们得到每一个先令又失去每一个先令。 伦敦的人们都在谈论“天鹅与秃头”。典型的日子是这样的:“你还有点儿钱 吗?布赖恩?” “没有了。你还有点儿钱吗?莫里?” “没有了。” 二十五年前的哈顿花园,住着数以百计的官员、珍宝批发商、钻石商。我们几 乎盗窃过每一家店铺。我们装作商人在某个铺子出现。他们拿出来钻石、指环、手 镯、小摆设。念珠,然后就变成“你自便”了。他们把这些东西放在桌上,结果真 假难辨,鱼目混珠,就那么回事。就像有人把一副拼块游戏倒撒在桌面上,到处都 是。我要是拿走五六块,谁也发现不了。但那时我们并不在意我们盗窃来的这些东 西真正值多少钱。 几年前,在“今日镜报”社的旁边,有一家钻石投资公司。我们上门去了。 “啊,早上好啊。” “老板此刻不在,我是会计。” “噢,你不能帮助我们吗?” “可以的,我来拿给你们看。” 会计拿出一盒钻石来,我们就“自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