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从温暖如春到白雪皑皑 你大概以为澳大利亚黑手党同“威尔士山谷”之间没有什么联系,但我可以提 供一个线索。不是直接的联系,是相当间接的联系,而我曾因此遇到了大麻烦。 1980年,我同两个朋友从伦敦出发,去切普斯托参加一个赛马会。我们把钱都 花在了赛马上,只剩下买汽油的钱。有人一定说过这样的话:我们不回伦敦了,不 如去威尔士地区搞点儿钱。 我说:“好主意。你们决不会想到,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曾疏散到那里, 还去过一个叫‘巴里岛’的地方。我们从那边一条路下去,看看我们的运气怎么样。” 我们驱车出发,不久,就来到一个游园会。这种地方对搞钱来说总是很有价值 的。我们当中的第三个人擅长从放钱抽屉里掏钱。我说过,通常的程序就是把管抽 屉的女孩子的注意力吸5 !开,然后打开抽屉,把钱掏出来。有些抽屉打开时会发 出很大的响声,但也有压制响声的办法。 我们这位朋友一副贪婪的眼光瞧着抽屉,女孩子跑到另一头去回答一连串古怪 问题去了——提问的是我们的另一位朋友。这是一个热闹的公假日,人都挤满了, 好在这个柜台前没有人排队。掏钱手动手了,但动作不够快。一名顾客瞧见了,告 诉了柜台主人,柜台主人奔到停车场,记下了我们的汽车牌照。 “到了顶了。”我的朋友说。那句黑话的意思是我们有了最大麻烦了。我在火 车站让他下了车,因他必须速回伦敦。我们把钱分了分,各得二三百英镑。我想是 纽波特火车站。离开车站,我直奔高速公路。没有多久,一辆警车追了上来,掏钱 手被逮捕,带到加的夫警察署,等待起诉。我的处境也十分严重。事实上,我一直 处于严重的麻烦境地,因此决定收拾行李离开英国远走澳大利亚。去你的吧,加的 夫。 在英国的生活开始使我疲惫不堪,最好还是抬起腿来,一走了事。在澳大利亚, 我有几个朋友,看来现在是个好时机去接受他们的邀请,在阳光明媚的地方生活一 段时间。 我迅速做出计划,开庭估计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我想不等他们发现,我就已 经远走高飞了。 为此在几个星期内,我凑够了飞到那边去的钱。我不去冒险,只要做些努力, 钱够我到达澳大利亚就行。 一个朋友送我到维多利亚火车站,然后我们俩相互告别(如今他已去世)。 “我会回来的。”我说。我坐上从伦敦到巴黎的“金箭号”火车,在车上琢磨, 等待着我的将是什么样的生活。在巴黎下车,直奔飞机场。到了戴高乐机场,我四 处寻找邮筒。有一封很特殊的信必须发出,但不能在抵达机场前过早发出。 信是在火车上写的,是写给加的夫皇帝法庭的法官的。我在信中写道:“经我 慎重考虑到要出席被控窃贼的法庭,我决定不让阁下能有亲眼见到我本人的乐趣。 当您阅读此信时,我必须告诉您,我正躺在邦迪沙滩上,欣赏灿烂阳光下的美丽的 袒胸露腿的澳大利亚女人,享受着烧烤牛羊肉。我确信,您是喜欢您那地方的寒冷 与潮湿的。祝您好,我的老爷。” 我的同谋犯后来告诉我(他是上了法庭的),这封信是由我的辩护律师宣读的, 法官气得直冒烟。 我在巴黎戴高乐机场时,口袋里有一千英镑,我还得去多家我很熟悉的名牌商 店,买衬衫、短上衣、内衣裤等,开的都是空头支票。过去出人赌场,我都得从名 牌商店买一流的衬衣、领带。鞋子、套服。因此我又去这些地方,利用信贷买了不 少东西。买回来,又把它都卖了,总共得了一千英镑。 把信寄出去后,我买了一张去悉尼的来回机票,当时(198 年)是960 英镑。 卖票给我的那个人忘了收我的960 英镑了,我也没有提醒他。通知登机了,我非常 高兴,心想可以来一次免费旅行了。忽然,扬声器里宣布:“请莫里斯·斯珀林先 生向官员自报身份。”航空公司的经理,在两三名宪兵的陪同下,出现在我面前, 说,“斯珀林先生,您必须为这趟航行付钱。如果现在付钱,您可以登机。如果您 不付,请您跟我走一趟。” 好啦,当然,我付了钱。抵达澳大利亚时,我只剩下四十英镑。 两周内,我搞到悉尼郊区的玫瑰湾一套阁楼公寓、一辆奔驰车、一名不付报酬 但在我这里吃住的日本女仆,以及银行里数目可观的一笔存款。 我遇到一个老朋友,他在伦敦西区以擅长在大街上搞噱头拍卖闻名。他也是个 臭名远扬的赌徒。 我对大街上搞噱头拍卖也很拿手,因为我也是个性格外向的人,很善于在很短 时间内就把周围群众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我喜欢成为大家注意的中心。 “你需要钱用吗?莫里?”我这个朋友问我。他可是个聪明家伙。 “有什么甜头?” 他对我讲了一套骗术.同出卖徽章有关。我们得先买一批徽章,三角钱一只。 这些徽章来自台湾,光闪闪的。拿去拍卖,每只可卖到一块钱。这样的买卖不坏。 没多久,我们卖出去很多,便得了个“一块钱大男孩”的尊称。我们在悉尼市内每 天卖出几千枚徽章,从地铁站卖到影剧院,还到赛马场卖给赌马的人。过了一段时 间,赌博又来勾引我了。赌博在澳大利亚比在英国还普遍。因此,尽管白天挣了几 千块钱,晚上都输在了赌场里。这样,我又不时地开始了偷窃珠宝的老勾当。我简 直没法相信,这活干起来同在英国一样容易,也许更容易。这样,我干了几次,生 活大为改善。我还能住得起阁楼公寓。开奔驰汽车以及去夜总会玩乐。 这时,我又遇上了姓马戈的老朋友。 “哈,希拉,”我透过一家知名的球宝店橱窗,认出了她,“在这里见到你真 意外。” “老天,‘秃头莫里’。我听说你来了。你想干这活儿吗?” “你呢?” “我只看看,莫里。你是知道我的。” 我们去一家咖啡馆,重叙在伦敦共同生活的情谊。 不久我俩达成协议。我要是挎着一个穿着时髦的漂亮女人出人珠宝店、拍卖场, 我干活就容易多了。在我玩弄十个手指头的时候,售货员会更多地注意马戈。她同 意和我合作。 凡是我们能找到的珠宝店,我们俩通统去进攻过。中午时分,我们躺在沙滩上, 晒晒日光浴,下午,就去赛马场。 一天上午,我在一家常去的咖啡店边喝咖啡边读报。读完一份,又拣起一份, 一看大标题我就被吓住了。 “灵巧的英国人走进珠宝店——钻石手表与指环不翼而飞。” 英国口音对我大有好处。售货员乐于见到一位彬彬有礼、穿着人时的英国绅士 来大把大把地花钱。他们全无警惕。当时,我在澳大利亚还是个稀客,如今,所有 的珠宝店一定都在寻找一个灵巧的英国人。 悉尼这个城市太小,是经不起长时间寻找的。它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但不比 剑桥大多少。于是,我便被塞住了。身上的钱也光了,因为我搞到多少钱,很快就 滑进赌场的小洞洞里去了。 你不能在一处呆久了,让人把你卷进当地的犯罪档案网里去。“秃头莫里”的 本事是名声在外的,因此,当地的黑手党对我相当友好。他们几乎和珠宝店店主同 时闻知我的来临。 我于了件蠢事,同一名澳大利亚人打赌,欠了他一大笔钱。没想到他是当地的 黑手党成员。一天晚上,我在这家俱乐部里喝着掺糖浆的伏特加酒,四个穿着西服 的壮汉朝我走来。 “啊,啊,会出什么事?”我心里嘀咕。 “莫里,我们有事跟你谈谈。” “我洗耳恭听。”我开着玩笑,他们的脸上谁也没有笑容。 “要谈的话是,你还债不怎么样。” “我还债挺好的,朋友。”我对他们说。他们有点儿生气了。 “那好吧,莫里,知道这点就好。不还债的人,就会脚上绑着水泥石,被扔进 悉尼湾里去。” “不需要用暴力。”我回答,我尽快走出这家酒吧,决不再回来。但仍不能不 再借一些债。 日子这么过去,我还找到一两家没有读过报纸、不懂得提防一个口音很纯正的 英国人的珠宝店。因此到周末,生活还是很顺当。此地很暖和,阳光好,无忧无虑。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初,我刚把奔驰车停好,上楼进了房间,就有了敲门声。我 很自信,根本不考虑谁会来找我,我直接去开门。 站在门外慌里慌张的是马戈。“快,莫里,让我进来。” “出什么事了?” “你得马上走。” “我不走。我过得挺自在。也挺顺利。” “你欠了当地黑手党的钱了,看来你也不想还这笔账。” “最后总要还的。” “莫里,你看起来还不明白。他们这种人说要你还钱,意思是即刻还。不是等 一个月两个月像有些英国人的习惯。” “我才不管呢。比这更坏的事我都碰到过。” “莫里,听我说。他们已经算计定了,要杀死你。你马上走吧。” “去哪里?墨尔本?” “不,莫里,离开澳大利亚。这些人可不是说着玩的。” 我同黎巴嫩黑手党打过交道,曾欠过几个赌注登记商的钱,总数达几十万英镑。 澳大利亚黑手党里有黎巴嫩黑手党和南斯拉夫黑手党以及本地的澳大利亚人。我可 不想葬身于悉尼港的大桥下。 要是你谈到某个被他们处理掉的人,也是十分危险的事情。你要是四处闲逛说 类似这样的话:“你见到谁了吗?我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了。”那么,下一个就是你 了。情况正是这样的。 马戈给了我警告之后,我乘飞机离开悉尼去了加拿大。只费几个小时,就离开 了那个国家。 那是一次长途飞行,我成了“一英里高俱乐部”的成员。中间停了几站。悉尼 ——夏威夷——洛杉矾——多伦多。 在夏威夷停留时间较长,我不时地同一位妇女亲密交谈。到了洛杉矾,我俩已 成为坚定的朋友了。 “你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吗?”我问她。 “不知道,莫里。不过我可以猜得出来。”说过这话,我们先后去到飞机尾部, 两个人挤进小厕所去。本来只够一个人大小便的,何况两个人要在里面做手脚呢。 不过我们还是办妥了,刚够。 我刚结束了我一生中最不舒服的做爱,我们眺望窗外,发现飞机在飞越洛基山 脉。我们俩不约而同地说:“操过了洛基山。”说完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加拿大人哈里来机场接我,为我在多伦多觅一公寓,邀我上他家里,认识了他 的女儿蒂娜。经过一段时间,我对哈里说:“如果蒂娜愿意来跟我工作,我们可以 合伙分钱。”他同意了。为方便我们工作,蒂娜购置了一座大敞篷、一个游泳池。 蒂娜是个有吸引力的女人,她是杂志上的“封三加拿大美女”,二十三岁,腿 长得像邦德街,乳房大得像练拳击用的吊球,再加一个无时不在的美丽的微笑。我 知道同她在一起,准能成为赢家。 于是我开始教给她我所知道的全部“掌心木”与“调包术”。蒂娜的分工是吸 引店主或店员的注意力,而由我来下手。 我们大获成功,把加拿大狠宰一通。 我乘飞机从阳光明媚、温暖如春的地方来到大雪覆盖、北极熊出没的地方。尽 管大获成功,而且有许多好朋友,我仍不喜欢加拿大。这里不是秃头久呆之地。我 觉得这里是世界上最令人心清沮丧的地方。一片空旷。有生气的地方只有蒙特利尔, 但英国人在那里不怎么吃香。 一天,我在温哥华走进一家珠宝店,见店里有三个黑人姑娘,穿着迷你裙,长 长的大腿,性感的乳房。她们是做生意的。我想是三流妓女,不过确实迷人。她们 还在喷喷称赞店里的珠宝首饰,戴戴这个,又试试那个。我没法把正在接待她们的 那个店员的注意力引开。 突然,三个姑娘中的一个向另两个耳语,我听不太清,好像是:“瞧那个混蛋, 把我们自己的人叫开吧。”我不知道原来他们也是偷珠宝的贼。她们正在于她们的 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