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满渡轮的黄金 世人最容易出售的是黄金,比钻石容易出售。有十年的时间,我不偷钻石,改 偷黄金,因为我已偷遍了所有出售钻戒的一流商店。 黄金是好通货,所以较容易出售。黄金也比钻石较容易偷窃。丢了钻戒,人家 要追查,丢了黄金,没人追查。你可以压成碎片卖给商家、银行,也可以整件首饰 卖给个人。甚至不需要熔化。十年间,我主要同黄金打交道,黄金是世界上到处都 需要的商品。我偷了那么多的钻石与黄金,如果我理智一点儿,我应当买下一座乡 村大宅,在伦敦西区贵族住宅区买一套华丽公寓,买两辆罗斯一罗伊尔斯,一辆法 拉里以取乐于姑娘们,再买上两座乡间度假别墅以及一艘供我在地中海游大的游艇。 我的几个儿子可以在伊顿公学上学,我将同一批贵族、政治家往来。而更在这一切 之前的,我应当把一批合法企业收购到手。许多人正是这么于的,现在他们都已脐 身于英国最受尊敬的企业之间,在各种委员会里都有他们的席位,他们的妻子则在 教诲年轻人要懂得自尊自重。 最成功的犯罪类型是所谓的“大先生”。这种“大先生”组织起来犯罪网,支 使别人去为他工作。有些人可能从事贩卖毒品或偷运武器,我对这些活动是不赞成 的,从不介入这些活动,情愿平静地生活。一座小小的精致的乡村小屋对我已经足 够。在英国这个国家,人们崇拜金钱,但从不问一问这么多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今 天,我可以告诉大家,我赢了六合彩大奖。可惜我是个赌徒,星期一上午钱进了口 袋,星期一下午钱就出了口袋。 啊,偷黄金首饰的确大有出息。我偷遍了全欧洲珠宝店的黄金首饰。有一次偷 了那么多黄金首饰,我只好坐在法国加来,打电话回伦敦找三个人来帮我带回英国 去。三个我信任的人在加来同我见面。他们把黄金首饰绑扎在腿上、臂上、脖子上, 然后乘渡轮回英国,因为我一个人实在无法往回运。有一次我偷到的黄金大约值两 万英镑。值两万英镑的黄金首饰可是一大堆呀。我卖给一个商人。同这些人做生意, 黄金有固定的价钱,用不着讨价还价。甚至可以在商店门外贴出告示:“收购黄金”。 我把心爱的首饰留起来,其余的都卖掉。当然,正式的买卖,收购价要高得多。 你走进一家商店要求买一条金项链或一只金手镯,同要求买一条钻石项链是完 全不同的。来买钻石项链的,就像脖子上的毛,引人注目,店家的警惕性要高得多。 因此,偷遍了国内珠宝店的黄金首饰之后,我决定去欧洲大陆再试身手。 我习惯于把汽车开到渡轮上,直达加来,转一圈,大约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到 周末,就有了价值数万英镑的黄金首饰,大约在两万到两万五千英镑之间。我搬不 动,带着那么重的东西你走不了路。大多数情况下我使用标准的“掌心术”。我甚 至还到过东德——莱比锡,德累斯顿,梅因兹。我根本没有注意到已进入东德。如 今连疆界也不存在了。 一部分压成碎片卖,一部分整件卖。我有一批买方。每个人都想买黄金。到处 都有买主。上一次去欧洲旅行,到达加来时,身上只剩五十英镑了。第一站是里尔, 它位于法国加来到德国亚琛之间,我对这条路已很熟悉。到里尔时是上午九点,有 一家大珠宝店正在整修,门外贴着告示:“因内部整修,今日不营业。请两三天后 再来光顾。” 经理正在门口,见到我在看这幅告示。 “我能帮您什么忙吗?”他问。 “今无不营业,是吧?” “是的,先生。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可以帮忙。” 我说我想买一两件金项链和手镯,我也是开珠宝首饰店的。他拿出几个托盘来, 都是18开镶钻石的戒指。到九点零五分,我已到手三枚最佳的钻石金戒。我本想偷 黄金饰品的,但人家送上来钻石饰品我当然不能拒绝。 这是一刹那间的事,的确因为地点合适、时间合适。商店甚至未营业,而我已 获得大奖。 这样做,我是否感到有罪?不——这就是我的回答。对我来说,这是我的职业。 这只是一天的工作。 然而,这是运气。如果在这特殊的一天,我没有恰好来到这家店的门口,就不 会被邀请进去。 我一般一个月内去两趟欧洲大陆。我所偷窃的黄金首饰总数累计起来非常可观。 很可能价值五百万英镑——那是指商店里的售价,我出手的价格没有那么多。 现在我还存着那些钱就好了。这还不算我偷窃钻石的总价值,那是另一笔,多 达数千万英镑。但是现在我连回伦敦的车票也买不起。 有趣的是,我利用过一连串的女孩子之后,又利用一连串的男孩子来做我的帮 手。不是用男孩子来吸引开人们的注意力,而是帮我搞运输。在欧洲大陆偷到黄金 之后,我回到加来,住进一家旅店,然后往英国打电话找几名男孩子,要他们乘渡 轮到加来来。雇用他们的代价大约是每人一百英镑,再请他们吃一顿美餐,然后让 他们替我带着那些黄金首饰回英国。 这些男孩子都是我认识、信任的。这就像是来一趟假日旅行。许多英国人都在 星期天乘渡轮到法国来购物。 当然,在偷黄金的时期,我也并没有完全放弃偷钻石。 譬如说,有一天我乘“欧洲之星号”去巴黎。这一趟是有人资助我去的,为我 买了来回票,当然,我回来要给他一大笔报酬。生意人是不喜欢给了钱得不到报酬 的。尤其是,以我的情况来说,如果不带钱回来,他们就认为我准是把钱输在赌场、 赛马场了。因此,这天我从滑铁卢上了早上八点二十三分的火车,身上带着三百英 镑。一百五十五英镑用来买火车票去巴黎。到巴黎进了地铁,脑子里盘算好去巴黎 繁华地区的三家商店。头一家是卡蒂亚,我打算在这里搞出点儿名堂,我不担心出 事,因为我总有应急的妙计。在卡蒂亚不走运,我便去了夏米,在夏米也不走运。 从前我曾在这两家及其设在世界各国的分店偷过值几千英镑、几万英镑的钻石。在 这两家碰了钉子,但我仍有办法。火车要五点才开呢。于是,我拿出我的王牌,去 到一家黄金首饰店。几年来,我已经在这家店里拿到不少钱,可是他们仍认不出我。 每一次我走进这家店,他们都以为是来了一个新顾客。我有时戴假发,有时不戴假 发;有时戴软毡帽,有时不戴软毡帽。我走进这家店,不等有人喊“杰克·罗宾森 来了!”我已经到手一堆金首饰,都是18开的美丽的金项链。我得了钱,大约值两 三千英镑,不算多,不过就像是穷人在圣诞节遇上了施舍,足以应急。 我搭上晚班火车回家,平安无事。生活正是如此这般地进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