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莫里,你被捕了 1993年我钱囊充盈。我在国内、国外到处愉快地工作,可是有一个时期却关进 了埃克塞特监狱。此前一年内,我在数百家珠宝店频频得手。一下子来到了尽头, 那时我正在德文郡一家珠宝店偷金首饰。结果蹲了一年监狱。 我在奥基安普敦一家珠宝店偷了价值一千二百英镑的东西,被录相机录下来了。 照片传到各处,但我还并不很担心。我不去德文郡了,但不幸的是,一位正在休假 的警官在托基认出了我。他拿起报纸一看,立即从我的一些特点——拐杖,帽子, 跛足,口音,认出我就是“秃头莫里”。但是,警方还没有追踪到我,我还在自由 自在地到处转悠,毫不知晓德文郡已在打算抓我。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我在牛津大街闲逛,从德文郡弄到的钱早已花光, 此事早已丢在脑后。眼下我所关心的是要买几件新衣裳。 我已不像从前那么有钱,那时我去购物的地方是萨维尔街的大商店。现在,我 只有去马克斯商店或者斯潘塞商店了。我走进店去,找到服装部,还没有拿定主意 买哪件。突然之间,听到脑后有人大声喊道:“莫里,你被捕了!” 我转过身来,又是一位不当值的警官。这是一位伦敦市警察局的警官,他知道 我已被伯明翰通缉了三年半尚未缉捕归案。我在错误的时间来到了错误的地点。 他是在买一套春秋装准备去乌于达的,派他去出差一个月。残酷的命运为我准 备了这一大,但从某种角度说,也未尝不可以说是对我最好的日子。 我受通缉的时期,我以丹尼斯·希利亚德的身份出现,仍在国内国外大肆偷窃。 假如说,一桩罪行是4 月份发生的,那么,5 月份,德文郡的警察局就在英国广播 公司电台的“犯罪通报”专题节目中把我公布出来了。警方搜寻“秃头莫里”,苦 于找不到。如果说,我出现在5 月份的“犯罪通报”中,那么,全国的珠宝店都会 来指控我。我被控的罪行将会有成百上千项之多。 我在德文郡被拘押期间,我打电话给伯明翰郡的赌注登记商,把我身上仅有的 几千英镑全部存在他们的账上。赌注登记商收到了我的钱,我便打电话给他们,告 诉他们我押哪匹马。那匹马输了,我也就破产了。后来我又押上最后的五千英镑, 总共一万一千英镑通统输个精光。尽管我是在监狱里,我还在赌博,结果又是破产。 获得释放一年后,我再次有了麻烦。我写了下面一封信给我新聘的律师:“我 是去年(1994年)10月份从埃克塞特监狱服满一年徒刑后获释的。释放后,还有两 个月的假释,我也已顺利结束。我是由住房协会安置,住在一家小旅店的,现已住 了一年多。这个协会向来订有严格规定,只能负责安置三至六个月。在这期间,我 曾向米尔顿一肯尼斯住房协会与南诺桑住房协会申请,但因我同该两地没有联系, 因此未被接纳。我想离开现在的小旅店,搞到一套自己的房子的惟一机会,只有去 找私人房产主。 “我为此尽了很大力,但毫无结果。与此同时,今年8 月我接到通知,要我搬 出小旅店,因为我已超过期限。我十分焦虑,难道已经六十七岁的人还要被赶到大 街上去?我现在每周有六十七点一英镑的收入;此外,我还去各处的早市打工,作 为补充,因我早年曾有在早市工作的经验。我现在住在小旅店里,生活十分艰难, 而我已经同犯罪活动彻底分了手。我收到让我迁出的通知后十分忧虑,我必须得到 一笔钱去租私人房屋。 “9 月的一个星期六上午,我去了达灵顿想去找几个老朋友给我一些帮助。我 在一号国道上驶到锡尔斯克的休息站,喝一杯咖啡,产上厕所。出城一英里后,就 有一辆警车跟着我,使我感到有点惊慌,直到最后发现是因为我没有系上安全带。 我之所以没有系安全带,是因为我在1992年出过车祸,上臂和肩膀始终有毛病。 “我把车停在休息站,打算喝咖啡、上厕所,那位警察也把车停下,走过来对 我说:‘先生,您开车没有系安全带。请不要再这么做了。” “我把没有系安全带的理由告诉了他,他警告我,说这是违规。我对他说:叫 E 常感谢你,以后我不会这样了,我会系安全带的。” “他就走开了。 “我上完厕所回来,发现广场附近有一家珠宝店。我提醒自己,这可不是我的 预谋行动。但我走进店去,见到有一些金项链,不觉又起了可怕的念头。因为,如 果在一两个星期内我弄不到钱,就只好被这家小旅店踢出来,流落街头。 “出于一种疯狂的冲动,我把五串项链放进口袋,然后走出商店。我知道我又 做了错事,心中非常、非常地忧虑。有一阵,我真想回到那家店里去对他们说:‘ 真对不起。’不过我又想到,如果我真的那么做,就有麻烦了;但是,不这‘么做, 也有麻烦。而我这么做却仅仅是为了租一套公寓。我一定是丧失逻辑能力了。 “我再也没有朝北向达灵顿去。我驾车回头去了里彭卖掉一条项链得八十英镑 ;然后又去哈罗盖特卖掉四条项链得一百九十英镑。这样,为了这微不足道的二百 七十英镑,我又闯了大祸。 “我往南驶,在路上,我想再试试运气,看能不能再拿到几千英镑,好去租一 套公寓,结果钱都‘失落’在路上了。我回到小旅店又身无分文了。 “自从我有记忆以来,我一生的故事都是如此。三天或四天之后,我又被米尔 顿一肯尼斯警署拘留起来,他们是受北约克郡警署委托来执行的。 “我又被逮捕,拘押两天后,押到诺萨勒顿警署,我供认了详情。 “我知道我将被指控两项附加的欺骗罪,即我两次出卖项链都欺骗买主说东西 是我自己的。我知道警方相信我的供述,但不幸的是项链并非出脱给收赃人,而是 卖给了普通的民众,因此无法追回。这样,总共为了二百七十英镑,我在出狱一年 后又重陷困境,去过悲惨的生活。我现在无家可归,只能住在一间小屋里,同监狱 相差无几。 “我愿再向你介绍一些背景情况,以便你了解我的现况。 “我被判过多次长期徒刑,有在本国判的,也有在外国判的,都是为了弄到钱 去赌博。我曾为戒掉赌博去接受治疗。我去看过一些专门的医生,我曾是‘匿名赌 徒会’的早期成员。一涉及到赌博,我的理智就消失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 要赌到最后一个先令。我为此失去了家庭与朋友,失去了住房与事业,都只因为这 种冲动。 “我年已六十七岁。近四年来我动过两次大手术。我已提到过,一次是出车祸, 第二次是折断了膝盖骨,痛苦异常,已被列为残疾人。近四年来,我在米尔顿一肯 尼斯居住,结识了休和史蒂夫一家,他们对我很亲近。 “他们待我亲如家人,十分友好。他们深为我的处境感到沮丧。他们给了我很 大帮助,只要有了开庭的日子,他们愿意出庭为我说话。 “我活到现在,已经身无分文,对生活已无奢望,剩下的只有我的一位记者朋 友保罗·德鲁威特先生来为我写书,他认为写这本书既为了我自己也为了那些把自 己的一生虚掷于赌博生涯的人。我是一个悲惨赌徒的典型。这样一种身不由己的强 制力量,只有赌徒才能理解,才敢承认。不赌博的人无法理解赌徒的心理结构。我 现在剥掉了自己的外衣,敞一开了心扉。如果我这本书能写出来,”但愿它能造福 别人尤其是年轻人,建议他们不要再重蹈我的覆辙。监狱毁了我,摧毁了我全部生 命。有人在法庭上把我形容为一个悲惨的人。我可以说是悲惨的,并且我也是孤独 的,除了唐纳利夫妇(休和史蒂夫)与德鲁威特先生,我没有一个朋友,因为其他 的‘朋友’都只是为了赌博的需要而互相利用。 “为了赌博,我可以几天吃不上饭。这真是病态。但是我在这里愿意说明—— 不是为了乞求同情——如果不是通知我搬出小旅店,我本来不会再去犯罪的,因为 我已获释一年多,已过着正常的市民生活,即使过得很艰难。 “很明显,如果我因这次犯罪再次被送回监狱,那么,我今后的生命将一钱不 值。如果我因遭监禁而失去休和史蒂夫的友谊,我的生活将毫无意义。我已认识到 我做错了事,我只能说是一念之差,我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的。逼我迁 出的通知实在是害了我。 “我从没有改过的机会。我总是被送进监狱。我发现一生最难熬的时期就是在 监狱服刑之后,因为我无处可去,无法生活。我只能从这家小旅店换到另一家小旅 店,而活到六十七岁,对生活已经没有多少要求。 “很明显,在我这样的年纪,任何人到了这样的年纪,谁都不想再进监狱。一 些社会工作者与福利工作者都曾为我说情,设法让我不进监狱;假如律师与法律咨 询人能为我辩护,我将接受其他任何惩处,例如缓刑,或中止判刑(我从未有过), 我一定遵守所有的规定与条件。要是长期在监狱内生活,必将使我的生活更糟、更 孤独,使我更加乖僻,更加沮丧。因此我要求给我一个机会,不要把我关进监狱。 “在我这样的年纪,我实在害怕因我做下这么一件蠢事而被送回监狱。我请求 法庭给我一个机会。” 最后的结果是我获得了这样的机会。判我缓刑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因为这 样便制止了我再去偷钻石、偷黄金。偷其他珠宝。要是我头一次犯罪就得到这样的 处置该有多好呢,那样的话,我也不会深陷于犯罪道路而不能自拔了。